close



主題明明是「甦醒」,到台灣卻換了個極其有趣的譯名:「睡人」。

已經忘了是第幾次看這部電影。從1990年上映至今,錄影帶店、大學課堂、有線頻道,乃至最近意外上手的對岸版DVD(雖然畫質很好又有繁中字幕,但翻譯還是有些小錯誤,而可惡的台灣片商不知為何在進入數位時代後就遺忘了這部好片的存在~嗚嗚),只要時間湊巧,我幾乎很少錯過重溫劇中情節的機會。最神奇的是,即使多數的畫面早已深印腦海,不論第幾次,我就是會在特定的引爆點不爭氣地流下眼淚。

真人真事的「睡人」改編自腦神經內科醫師Oliver Sacks(「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火星上的人類學家」)的原著小說,也是他最早期的作品之一,筆觸中卻已經流露出他一貫溫婉、人道悲憫的寫作情懷。搬上大螢幕後的「睡人」,導演Penny Marshall則為它多添了一些醫學奇蹟般的美妙色彩與醫病關係的細膩描述,卻也更能對映出片中稍縱即逝的生命擁有,是如此地可貴與深切。「睡人」的動人之處,絕不僅僅是煽情催淚而已。

天性羞怯、人際關係退縮、只知醉心於醫學研究的塞爾醫生(Robin Williams 飾),來到一家專門收容慢性病患的小醫院求職,雖然沒有任何臨床問診經驗,但迫於人力吃緊,塞爾還是得到了這個職位。望著院裡木然不動、了無生氣的病人們,塞爾忍不住問男看護安東尼:「他們在等待些什麼?」「什麼也沒有。你知道嗎?我們常開玩笑說慢性病院像是一座花園,我們只需要定時餵飽他們就可以了。」在這裡,自由自在地走動竟然是個奢求。

無意中發現可以藉由某些特定方式,和患了"嗜睡性腦炎"的病人們"互動"的塞爾,堅信這些病人的心靈依然健在,只是被身體所禁錮,於是他積極地尋找方法想"喚醒"他們。終於,有種尚未面世、用來醫治帕金森氏症的新藥似乎與塞爾研究的病有所關連,但要冒險一試,有人會願意嗎?塞爾找上了李納(Robert De Niro 飾)的母親。「這種藥會對我兒子有什麼影響?」「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一陣沈默。「他沈睡了三十年,還有什麼值得他回來這個世界?」「你,你還在這裡。」早已白髮如霜的老婦人接過同意書,簽了字。

暌違的一句「媽」、一個擁抱,奇蹟,它真的發生了。病房裡的其他病人也逐漸甦醒,大家在休息室裡唱歌作樂、在舞廳裡搖擺身體,盡情填補歲月中曾有過的空白,李納更愛上了前來探病的陌生美麗女子。

然而奇蹟終究只是曇花一現,藥物的副作用逐漸浮現,最早服藥的李納自然首當其衝。他變得脾氣暴躁、難以理解、言語混亂,甚至不由自主地顫抖抽搐,醫院高層害怕他的一舉一動,但塞爾深深知道李納只是渴求幫助,卻只能徒勞無功地看著他日漸回歸從前的狀態。

醫院的餐廳裡,李納與心愛女子的最後會面。「我我我想,我我我跟你你你,不不會再再再見面了了了」女子站了起來,沒有言語,將手搭上了正準備離開的李納的手與肩,輕輕地、緩緩地舞了起來。那或許是個酷熱的夏日午後,簡陋的風扇在他們頂上無聲地運轉著,而此刻的世界是靜止的。

二度沈睡的李納與其他人終究沒能再一次完全醒來。

這是醫學神話的破滅或者不值?不,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光芒,誰不想再多看看這美好的世界一眼?塞爾醫生因此不曾放棄對新藥的努力,也開始懂得珍惜與互抱好感的護士共享一杯咖啡。

對於"睡人"們而言,失落的光陰、改變的世界也許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來調適、也許永難釋懷,但他們知道,只要醒著,苦痛與汗水就有機會化為結實綻蕾的開始。

聽任時間流逝、渾渾然無所知覺的我們,會不會其實才是一直熟睡著的?

補充:

1.「睡人」的電影配樂是Randy Newman最好的作品,也是一生該擁有的一張收藏。

2.爵士音樂的傳奇人物Dexter Gordon不但參與演出,還可以見到他以鋼琴彈奏出極其淒美的主題旋律。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faketon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8)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