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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它是戰爭片,偏偏兩個小時又十分鐘的片長裡見不著半個伊拉克人和美國大兵們殺得死去活來;你說它是軍教片,戰場最前線驚人的焚燒油田景象,卻一再地提醒你這場戰爭可不是漫天黃沙裡的海市蜃樓。求戰而不得戰的矛盾、荒唐,甚至失落?「鍋蓋頭」的精彩在於它用低調而簡潔的筆觸,清晰地描繪出人心皆同的單調軍旅生涯與永恆不變的戰爭本質。

猶憶投身軍旅之時,裡頭流行的不再是『毋忘在莒』之類老掉牙的口號,取而代之的則是『為誰而戰?為何而戰?』的唸誦。當然,上述問句的答案顯而易見。只是,當軍隊國家化、一體化,個人與個人間的差異性被壓迫扁平,會是何種畸形的景象?看似必要、日復一日刻板而毫無理由的斥責與訓練,最後造就出士兵之間幾近幼稚的胡鬧與把鄙俗當有趣的空洞言談,也就不足為奇。打從主角斯沃夫(傑克賈倫何 飾)無所退路而選擇入伍開始,「鍋蓋頭」的前段有不少地方看起來就像是美國版的「報告班長」,但那些可不是只為了要搏君一粲,而是要告訴你,當兵就是這麼回事!

再者,當軍隊披覆上保家衛國崇高使命的外衣,勝利、榮譽的皇冠令人頭暈目眩,上了戰場這才發現早已不再是需要用肉身浴血搶灘的壯烈年代,滿腔的熱血又怎麼能夠不瞬時消融殆盡?「鍋蓋頭」裡的大兵們恰巧是這樣的苦主,地獄般的訓練激起他們對鮮血的渴望,對戰爭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更加深他們不惜大開殺戒捍衛正義的決心,只是當戰爭成真,大家上了戰場,這才發現前線生活只是另一場百無聊賴的漫長等待,不但沒有敵人可殺,還要擔心被自家空軍弟兄誤傷,捍衛的更不是所謂的真理正義,到底『為誰而戰?為何而戰?』這樣的困惑,原來中外皆然。

怎麼能夠不發瘋?畢竟,空無一物的廣大沙漠裡,只剩下焦黑的無名屍體、油田燃燒不息產生的黑雨、士兵們一再虛度的年輕歲月與廁所裡不斷的手淫。時間在這裡彷如是特別漫長的存在,而原來的世界卻不曾停止轉動。於是,斯沃夫的女友琵琶別抱,而同袍甚至有人收到老婆與鄰人大幹一場、特意要羞辱他的色情影帶。見得到同情嗎?恐怕只有訕笑,因為大家的心早已被窒息的等待蛀蝕得空洞了。種種的難堪乃至於大兵們荒謬的作樂行徑,導演Sam Mendes總能高明地將它處理得淡然,甚至令人莞爾,底層卻不時流動著深刻的省思。

最後,狙擊手斯沃夫與搭檔卓伊(彼得塞斯嘉 飾)終於盼到了開槍射殺的機會。"一槍,只要開一槍就好,我想見到血,這可是一場戰爭啊!"當這樣的情緒漲到最高點,卻硬生生地被其他長官以即將進行轟炸的理由,拒絕了卓依幾近哀嚎的開槍請求,於是,他也跟著崩潰了。當戰爭決勝改以機械為本位,在其中尋找不到著力點的"人",究竟又該何去何從?

他們還是開了槍。但是是在回返營地聽聞戰爭已然結束的捷報之後,對著夜空無奈與憤恨交雜的發洩。諷刺的是,夜空中四濺的火花,看起來反倒像是慶祝勝利的華麗煙火。戰爭結束了,但沒有誰真的殺了誰,沒有天殺的哈珊,更沒有該死的伊拉克人...一切就這麼結束了,留下來的只有自己家鄉歡欣鼓舞的夾道民眾。

返鄉巴士上,顯然打過越戰的一個退伍老兵衝了上來,欣慰地向著這些表面光榮,實際上無功而返的大兵們祝賀,尷尬頓時寫在眾人的臉上。不多久,老兵卻頹然地坐了下來,彷彿回想起那段美國人不願再記起的慘痛回憶。『每一場戰爭都是不同的,每一場戰爭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戰爭,卻同樣留下了回到現實心卻還在戰場上、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兵。

「鍋蓋頭」裡打的這一仗,既沒有驚心動魄的爆破廝殺,更沒有峰迴路轉的決勝過程,英雄並不存在,而怎樣才能擺脫空虛活下去,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事。你可以說它無聊、荒唐、跟你熱血沸騰的期待全然不符,但戰爭啊戰爭,恐怕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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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aketon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