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鍾情」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追風箏的孩子」裡，哈山曾經三次對著阿米爾說的：『為你，千千萬萬遍』。我想，對於Johnny與June而言，他們之間那份跨越時間與世俗限制的情感，或許正是同樣的寫照吧！
從一部講述樂手生平的傳記電影角度看來，「為你鍾情」與另一部常被拿來比較的「雷之心靈傳奇」之間確實存在著不少的共通性。同樣都是革新傳統樂曲、引領風騷的樂壇傳奇、同樣貧困的童年與痛失手足的陰影，還有同樣頹靡充滿無可抵抗迷幻藥物誘惑的巡迴生涯，乃至最後的力圖振作、重返舞台高峰等等...這些滿富戲劇性的人生情節與穿插其間的精湛樂曲，讓不管是「為你鍾情」或者是「雷之心靈傳奇」，都充滿了無限的張力與撩撥人心的力量。
不過，我得先坦白說，我還是喜歡「雷之心靈傳奇」勝過於「為你鍾情」的。以敘事手法與節奏鋪陳而言，「為你鍾情」在這方面的取捨拿捏比起前者，顯然要來得平庸且淺薄許多，讓觀眾在回顧Johnny Cash一生事蹟時，有時難免有種走馬看花的錯覺；相形之下，「雷之心靈傳奇」在描繪過去事件對於Ray Charles後來音樂風格及人生態度的影響上，因為環環相扣，反而更易予人深刻的感觸與感動。
但也許我們不該只將「為你鍾情」視為Johnny Cash的傳記片來看，因為不論在舞台上或是私生活中，那位舉止之間充滿魅力、真誠而善良，永遠發乎情、止乎禮的June Carter，相比於Johnny Cash毫不遜色。而他們之間的不離不棄，終至能夠長相廝守，甚至相偕仙去、足令後人傳頌的佳話，讓「為你鍾情」看起來更像是部意韻綿長的愛情電影。
不論身處囹圄的有罪之身，還是過著平凡日子的底層小人物，都會被Johnny Cash那源自內心深處的真實歌詞與簡單的彈唱所感動，這是其音樂所能傳達最偉大的力量，同時也是音樂電影永遠令人愛不釋手的一點。電影一開場，Johnny在監獄裡舉行的復出表演就要開始，樂隊在舞台上反覆地彈奏著強勁的節拍，等待主角粉墨登場，而台下的受刑人們鼓譟不已，空氣中同時瀰漫著不安的騷動與無可遏抑的興奮，因為下一刻，永恆的偉大將要被成就保存。這樣的情緒，想必也感染了每一位坐在螢幕前的觀眾如我，忍不住跟隨節奏手足為之輕擺！
音樂之外，另一個足令觀眾忽視電影本身不足之處、持續專注目光的，我想就是片中兩位主角的演技了。「為你鍾情」裡的Joaquin Phoenix，跟「雷之心靈傳奇」裡的Jamie Foxx，不分軒輊地將原本人物應有的神韻姿態，毫釐不差地展現在我們面前。我最喜歡Johnny Cash好不容易爭取到第一次、也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試唱機會的那段，由原本只是為了保全錄音機會、小心翼翼地唱著乏味的福音歌曲，到最後決心放手一搏、用最簡單的方式唱出最真實的心聲、逐漸流露自信的模樣，十足令人動容。
其中，製作人兼老闆對Johnny半帶諷刺半帶激將的一席話語最是讓人感受深刻：
『如果你被車撞了、奄奄一息，只剩下一首歌的時間，一首足以讓世人記得你的歌，告訴我，你唱得出這樣的歌曲嗎。』
『這種每天扭開收音機就能聽到的無趣歌曲，一點真實的東西都沒有，你要怎麼藉這樣的歌曲吶喊出你的生命？』
『唱點別的東西吧，一些你真正的感受，那才是人們需要的、真正能夠拯救一個人的歌曲。這和是否相信上帝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你相不相信自己的問題！』
面對愛情，有些人因為Johnny對June的長久傾慕與追求不懈而深受感動，卻也有人對於Johnny不惜傷害、拋妻棄子的舉動感到不齒。青年時期的Johnny，也許只是基於對自己的期許與對家庭的渴望，因而與相識只一個月的妻子倉促結婚生子，他們之間看不出熱切而深厚的基礎，更別提在成名或遇見June之後，愈見撕裂拉大的縫隙。背棄糟糠，必然要背負不忠的罪名，然而要他刻意疏離好不容易方始覓得、能力與心靈均能相通的伴侶，恐怕更是莫大無比的痛楚。他曾經沈溺酒色、藥物，最後卻仍舊無法拋棄自己對June深切的眷戀。難題的結束，永遠意味著有人要為此而受傷，Johnny卻顯然選擇了一種傷害最深的無情方式去解決。你也許因此深惡痛絕，卻不得不承認有時現實正是如此。Johnny終究不是聖人，而電影也不曾迴避這一點。
至於女主角，其實我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Reese Witherspoon這位女演員，然而她這次所詮釋的June Carter其魅力卻足以令人傾倒。過早開始的賣唱生涯，還有與妹妹歌藝相比的自慚形穢，讓她逐漸培養出機智過人又風趣幽默的舞台反應，來為自己掙得一絲生存的空間。雖然婚姻的失敗令她在感情上對Johnny的癡纏卻步，但不管是面對觀眾，還是待人接物，她都不曾因此面露愁容或喪失自信與熱誠，我們看見的，是一位永遠將歡愉帶給觀眾，真正偉大的歌者與表演者；她對Johnny的愛與關懷有著同等的真摯，然而作為一位在傳統價值框架下被束縛的女性，她的忍耐(超市裡那句：『我真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真是令人心痛)不等同於退卻，而是用不離不棄的長久守候與日積月累的鼓勵關心，去改變世人所抱持的成見，並贏取自己最終追求的幸福。面對真愛，不分過去現在、不分男女，不是都該如此嗎？特別是在那樣的時代氛圍下，June Carter這位女性角色所發散的光芒神采，更是格外地閃耀。
電影還有一點令人驚豔，就是Reese Witherspoon的歌喉出人意表地動聽，明亮飽滿的聲線讓June Carter堅毅又充滿活力的性格盡顯無遺；而Joaquin Phoenix低沈渾厚的嗓音，技巧雖然不是頂尖，唱起歌來卻也極富感染力，感覺得出來他揣摩Johnny Cash的深刻與用心。尤其是兩人在舞台上最重要的兩次合唱(Johnny第一次強迫June出場與他對唱，還有最後一次的趁機求婚)，由於是演員親自配唱(事實上電影裡的所有歌曲都是兩個人親自上陣)，不僅臨場的現實感十足，在流暢的運鏡與完美的燈光匹配下，更使得畫面呈現一種說不出口的和諧美好。
當Johnny Cash深情地唱著：『因為明白你心屬於我，所以我謹守本分，唯一的期盼，是能夠與你長相廝守那一刻的到來...』我想起人們常說：對同一個人的愛，絕不可能遍歷艱辛依舊歷久不衰；對於擁有一個人的渴求，也只有用不顧現實、既急迫又劇烈的方式來表現，方能刻骨銘心。然而，Johnny與June的愛情，卻是在歲月的流逝與現實的磨難中不斷點滴積累，直至匯流圓滿，相伴相隨，終於不再有任何遺憾。過程也許不是那麼特別非凡，堅定而長久的相信與愛慕卻是罕見。電影結束後餘音久久繞樑不去的那份感動，也因此而生...
Walk the Line
by Johnny Cash
I keep a close watch on this heart of mine
I keep my eyes wide open all the time
I keep the ends out for the tie that binds
Because you're mine, I walk the line
I find it very, very easy to be true
I find myself alone when each day is through
Yes, I'll admit that I'm a fool for you
Because you're mine, I walk the line
As sure as night is dark and day is light
I keep you on my mind both day and night
And happiness I've known proves that it's right
Because you're mine, I walk the line
You've got a way to keep me on your side
You give me cause for love that I can't hide
For you I know I'd even try to turn the tide
Because you're mine, I walk the line
I keep a close watch on this heart of mine
I keep my eyes wide open all the time
I keep the ends out for the tie that binds
Because you're mine, I walk the line
留言列表
